第350节
病了又病，不知道病了多少场，王惜君的妈妈身体特别的不好，很糟糕，张皓大概两个月过来看她一次，陪她说说话，偶尔不说话就坐着，家里坐半天就那么干坐着，他带着胖子出去玩，他很喜欢胖子，也对，那是他亲儿子。 惜君的妈妈叫过来张皓，她已经把胖子的一切都给准备好了。 自己这样的身体脱不了几年的，她如果人没了，觉得丈夫不能够照顾好孩子，还是让孩子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吧，她对张皓没抱任何的希望，因为张皓太年轻了，他肯定会结婚的，也许是四十岁也许是五十岁，男人哪怕六十岁也可以用年轻来形容。 胖子第一次来到凉州，以后大概就要在这里生活了，稍稍的有点不适应，他不讲话，对着徐凉凉和张猛一句话都没有，你问他什么，只会点头和摇头。 凉凉现在就负责照顾孙子，她照顾儿子都没这么用心过，即便是这样胖子还是不高兴，有些时候想妈妈就自己躲在房间里哭。 徐凉凉也被折腾的心力憔悴，孩子失去妈妈，这事儿没办法解决，他不记得还好，问题他记得很靠，他想妈妈却不说，可怎么能给他一个妈妈？ 赔不起。 买不到，找不到。 “胖子呢？”张猛给孙子买了玩具，嗯，他竟然孙子都这么大了，自己也是解释不清，突然闹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孩子，说是他孙子，霏霏退役的时候岁数就不年轻了，不可能是她生的，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张皓，按照年龄推算，那张皓当爸爸也是够早的了。 “在房间里呢。” 张猛准备敲门，结果听见孙子呜呜呜的哭声，他收了手，叹口气，这个事情他也是无能为力。 看着徐凉凉，怎么办？ 张皓休息了一段，就带着儿子到处去玩玩，父子俩有些时候还能沟通两句，至少比不说话来的强，后来干脆就接过来和自己 一起住，经纪人强烈反对，可张皓说了，大不了他不唱了，他当初也没拿这个来当事业做，离开他也不会差钱花的，总结就是一句话，有钱任性。 徐凉凉和张猛没有办法，搬到儿子的楼上住，孩子他们带，晚上再把孩子送下来，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，瞒不住那就这样吧。 霏霏想把胖子记在自己名下，就当是她儿子算了，她妈泼她冷水，她退役的时间完全对不上，除非她是一边打比赛，一边把孩子给生了，可问题一年十二个月，其中八个月她都在准备训练当中，她肚子也没大过，哪里来的孩子？ 惜君爸爸把那些日子准备都烧掉，留着给谁呢？ “要不给张皓？” 女儿怎么说也算是动摇过，也许真的对张皓的感情就不一样呢。 惜君妈妈摇头：“何必给他这种希望，没爱过就是没爱过，一旦动摇了，更是毁了他，惜君也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，她一向喜欢脑子好的人，就让张皓好好的过吧，把孩子带好我也没有其他的要求了。” 惜君爸爸觉得可惜，毕竟是女儿亲笔写下来的，难得有了挣扎，也许是真的喜欢张皓了呢，不过他的孩子从小就是这样，一旦对什么感兴趣马上就会扼制这种喜好，她对自己的要求管理很严格，不会浪费在太多无聊的事情上面。 王惜君的日记最后还是烧了，不能留下来，不然她妈看一次就哭一次，现在身体已经哭的彻底垮了。 徐凉凉现在多了一个小尾巴，走到哪里把孙子带到哪里，胖子不走她就抱着，说起来也是奇怪，对儿女要求还挺严格的，到了胖子这里就没有所谓的原则了，他不走，凉凉就抱着他，实在抱不动了就找个地方把他放放，孙子不讲话，她也不逼，她一个人讲也足够了。 胖子很黏他爸，从早上开始盼，盼到晚上，张皓回来他就高兴，张皓不回来他就谁都不理，自己玩自己的，去学校他和同学相处的非常不好，他不爱说话，老师问什么也不说，老师找了家长多少次，甚至都怀疑这孩子脑子有问题。 张皓半夜回来的，刚刚结束录音，一进门感觉脚边碰到一团，弯下腰把儿子抱了起来。 “我们胖子等爸爸回来呢？” 胖子点点头，小手自动的搂上他爸的脖子。 张皓有时间就带着儿子出门度假，他正在努力去当个好爸爸，当个合格的爸爸。 张皓生日，他现在不过自己的生日，过王惜君的生日，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纪念，他也觉得自己好奇怪，放着自己好好的生日不过，去过一个死人的生日，和儿子吃完蛋糕，半夜十二点，自己又拿出来一个新的蛋糕，插上蜡烛，然后看着那些蜡烛燃烧。 你不喜欢我，我却依旧喜欢你。 每一年这一天十二点他的心情都非常糟糕，每一年这一天张皓的眼泪鼻涕都会弄湿一堆一堆的纸巾，他和自己过不去，他和王惜君过不去。 张皓依旧单身。 徐凉凉想说点什么吧，看看儿子那张脸，想了想还是算了，你虽然给了他生命，但是没有办法决定他的一切，顺其自然吧，他觉得好那就是好吧。 “妈……”霏霏搂着自己妈妈的肩膀，她知道她妈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：“你就当我是独生女吧，再说张皓不是挺好的，有孩子事业也那么好，他自己过的又开心快乐。” 凉凉叹口气，开心吗？ 每一年他过的这个生日，到了半夜十二点整个人哭的，一个男人哭成这个样子真的能看吗？她就是不说，怕他爸知道了，会认为养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孩子。 摇摇头回了房间。 张猛厨房里忙活一整天了，给儿子过生日，当老子的当成这样也是够悲哀的，儿子过生日他在厨房忙活一整天，有劲没劲？ 那个臭小子，不是怕他妈知道他半夜躲起来哭，他才懒得管呢。 年轻的时候千万不能爱错人，不然有些人一眼就是一辈子，掉进坑里，永远出不来。 “生日快乐……” 大家举杯。 张皓一直在笑，他还能唱还能跳，非常开心，现在是属于他开心的时刻，只有到了十二点他才会将悲伤留给那个人，一点点而已，也许什么时候就突然走出来了呢，为什么不是狠狠拒绝他，而是这样的结局？他总是睡到半夜爬了起来然后觉得心口发凉，越来越凉，那么好的人，不爱他也可以去爱别人的，她那么优秀，拿了那么多的奖，大家都在说王惜君是天才中的天才，她取得这样大的成就，为什么就死了呢？死于车祸，张皓想不明白也想不懂，他想自己一定是非常惹老天的眼，所以你看这些不幸就让他摊上了，他还年轻，他还力壮，可是他已经感觉自己死气沉沉。 为什么偏偏就要这样呢，既然不能给他旷世的爱情，那就让她去过自己的日子吧，你要她的命做什么？天上地下缺天才是吗？ 半夜屋子里有孩子的哭声，吓的徐凉凉浑身一激灵，不过马上想起来是胖子，穿上拖鞋往孩子的房间去跑。 张皓抱着他儿子，他自己就是个大小孩儿，刚接手的时候完全不明白应该怎么带孩子，他整个人还处在受惊当中，他对胖子有些抵触，可处着处着感情就处出来了，这是他儿子，父母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义务。 “你怎么了？” 孩子也不肯说话，小手小脚攀在张皓的身上，牢牢的抱紧父亲，他满脸都是眼泪，他却不说。 张皓抱着儿子下楼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安慰胖子一点什么，你妈妈没了，没了就是没了，编不出来瞎话说是去外地了，那样对儿子他做不到，他选择实话实说，确实王惜君再也回不来了，你只有爸爸了。 亲亲儿子的额头。 “爸爸会努力当个好爸爸的。” 张皓的家事瞒得很紧，几乎是密不透风，关于他父母这是外界早就知道的，不会过多的来骚扰，关于胖子外界也是不知道，有心想瞒短时间还是能瞒得住的，瞒不住他觉得自己带着一个儿子也不会怎么样，没有前途那就不要前途了，对他而言无所谓的。 凉凉接手，把孙子抱了过来，张皓一个男人照顾孩子方方面面还是差点的，还得徐凉凉搭把手，抱回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中间，摸着孩子的头。 “哎。”张猛叹口气。 如果说父母有什么不希望的，那就是子女婚姻上出现坎坷，偏偏张皓就是没逃过。 “叹什么气？”凉凉问张猛。 “没有，就是想叹气，随便叹叹。” 能不叹气吗？小儿子这情商估计短时间走不出来，大的那个孩子，张猛也是浑身都疼，倒不是林初怎么样，霏霏从出生到现在，因为父母，基本她的生活都能看到未来七八十年，她不会过的差，自己又有本事又又天赋，她骄傲又自负，徐凉凉说女孩子这样不好，可张猛说他女儿有骄傲的本钱，难道不是吗？ 家里不缺钱花，她自己无论走任何一条路，将来都是光明的，无数的成果只是等她去捡而已，弯个腰就可以捡，在别人还在拼搏还在努力的阶段，她已经完成全部人生的重要阶段了，她什么都不缺。 父母相亲相爱一辈子，自己的爱情很圆满，林初或者有许许多多别人看不好的地方，可张霏霏能降住他，她半辈子可以写个完美两字，眼见着这一辈子都能完美到头，她给自己找了一点不完美。 自己当球员的时候，她自傲自负，她是真的很有能力，应聘成为第一位国家男子队的教练，女性教练而言大多数的打法，先天方面是根本没有办法带男球员的，心里也好生理也罢，有很多的东西没有办法超越克服，上面对于她的应聘也是考虑了很久，先前就没有说连个地方队都没有带过，直接抓国家队来，而且还是男子队，任命下来，她走马上任，只有半年，马上打奥运，结果半年以后，张霏霏迎来了人生第一次重创，大锤对照着她的胸口直接砸了过来。 ☆、第一百九十六章 世上只有姑姑好 作为一队的主教练，上任以来第一次奥运，她吃了一个开门黑。 她自己能力足够，天分够高，可带球员和自己打球路子完全不同，她住在队里吃在队里，完完全全的就是生活在队里，家和丈夫通通都扔开，她将全部的热情都奉送到了队伍里，结果…… 一号种子直接落马，遇上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，被人家打下台了。 张猛看比赛的那天看的自己牙非常疼，上任的时间短这可以成为逃避成绩不好的借口，但却逃不开压力和各方面的职责，原本任命一出，社会上反应就是有些强烈，因为从来没有过男一队女主教练，特别还是在这个年纪的，她还未育的情况下，各方面全部都不看好，然后打出来这样的一个成绩，这不等于就验证了人家说你不行吗？ 史上最烂成绩，竟然只捞到一个铜牌，这已经不是打脸了，完全就是拿刀子对着她的脸豁，已经毁容了。 毁了你认为最傲的本钱，毁的霏霏一度都怀疑人生。 为什么打的这样烂？是教练无能还是队员无能？ 开会然后深刻的检讨，心里憋着一口气。 训练场她陪着练，白天晚上的练，亲自下场亲自抓，要说张霏霏也是倒霉，她被任命的时候恰巧是青黄不接的时期，老队员退役，新队员还没有完全的熟悉这种重大压力的下场，即便个人再优秀在本事，可奥运这样的赛场上，五分打的是实力，五分打的是心理战，任凭你教练再强，队员心里崩溃了，你在场外喊破嗓子也没用。 别人说她不行，她就越要证明自己很行，她从来不会摔倒了就爬不起来。 中午在食堂吃饭，自己一个人坐着，最近她身上气压很低，别的教练员也不往她身边靠，而且来说真的是存在不服气的，一个小丫头片子，是球打的好，但不能证明球打的好的就能当个成功的教练。 这扔着家庭扔着丈夫，孩子没生，想想这人生都觉得充满了变数。 男人成天生活在队里，因为可以没有后顾之忧，家里有老婆来照顾，生孩子是老婆的事情，养育孩子也可以老婆全部都包，社会就是这样定义的，你女教练呢？不是四五十，她还年轻，怎么整？ 霏霏低着头吃着餐盘里的菜，一口一口吃着，也吃不出来什么味道，嘴里有水泡，起了一排，可整齐了，她到今天才知道上火的滋味，小时候别人说她是张猛的女儿，她打从心里抵触，她打给所有人看，我是他女儿，但是我叫张霏霏，我是个独立的个体，以后别人得说张猛是张霏霏的父亲，她也办到了，她这前半生真是活的太滋润了，成绩拿到的太多。 乔立冬叹口气，这段时间给她愁的，骂了多少次张猛了，可怎么骂也觉得不过瘾。 就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你给我养成这样，这是女孩子该走的路吗？ 你直接把她给我送到死胡同里去了，你让她以后怎么办？成天生活在队伍里？下个四年她多大？下个四年如果还不成，那是不是还得等下下个四年？一个接一个的四年过去，你让她还用生孩子吗？ 是，没人规定女孩子必须生孩子，可不觉得遗憾吗？ 这是有多么高的造诣啊，走这样的路。 抓起来电话，打给张猛，继续骂一通。 “你看看你自己养出来的闺女，你就是坑她。” 张猛习惯了，他妈现在是一个不高兴就打电话过来骂骂他，其实他真的没认为有那么严重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，有些人是感情放在第一位的，有些人则是事业放在第一位，不是讲究男女平等嘛，这个时候你又说这个。 这不是…… 张猛没好意思吐槽自己妈。 “我坑她，我坑的。”他全部接收罪名。 “你现在要是出现在我跟前，我一巴掌我给你拍山上去，看见你我就觉得烦，我自己养你，我也没觉得有这么难心，你说说你的这两孩子让你养的，我孙子我就不说了，我孙女这一生……你当初为什么让她去拿球拍。” 张猛继续翻白眼，她要拿，我能把她手剁了吗？ “你说话、”乔立冬喊。 “那你让我说什么，话都被你说完了，妈，你不要用老人的思想和目光去看待她，她自己的人生怎么走都是未知之数。” “未知之数？那可不是嘛，你说扔着丈夫，你当他是七十岁还是八十岁呢？”就七八十还有不正经的呢，林初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，你就扔着他，天天不照面，你说他万一搞个劈腿搞个出轨，怎么整？ 这不是必然的事情嘛，看都看不住，更何况是不看，一个月见一次面？ 乔立冬整个人就有些暴躁，这个社会对女人就是这样定义的，男人他能不能稳住，要看环境，张猛当时那是生活在队里，有教练管着，林初现在有什么啊？ “我的妈啊，我还有事情要做呢，我去忙了。”他可不陪着老太太唠叨这些琐事。 这个出轨那么爬墙的，你担心这么多有什么用，他真的有那个心，你拦也拦不住，真的出了这个事情，那也不是霏霏的问题，一个连身上这点东西都守不住的人，谈什么理想抱负，谈什么成就，这样的人就是也就适合窝囊的过一辈子。 乔立冬狠狠挂上电话，这个儿子白生了。 处处搞这些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