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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看向他的目光,都带着一种“久侯”的意味,很明显,今夜就是在瓮中捉鳖。 看到几人的一刹那,黑衣人后脊一阵凉意,也明白过来,今晚就是一个套!主子中计了! 他如今怕是想要执行命令也有心无力了,完了。 在牢房中拳脚本就施展不开,加之对方准备充足,黑衣人对上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,就算他再怎么厉害,最终还是落了下风,无奈被擒。 他被押着跪在地上,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,他错愕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,眼底的震惊显露无疑。 南歌微微倾身,拂手揭开了他脸上的黑布,“子修,他果真还是最信你,今夜就先委屈你了……” 现下已经是后半夜,萱华宫的灯却仍旧未熄。 迟倾裹着蓝色的斗篷,立在窗边,红色的窗打开了一条小缝,透过它,可以看到院中的雪景,而外面吹进的风,也可以让此刻微醺的女孩儿减少几分醉意。 南祁枫这几日好似很忙,所以她悄悄地喝点酒也不怕被发现。 只是迟倾的脚边,已经滚落了一地的酒瓶。 “不是说,喝醉了可以解忧吗?”迟倾轻呢着,她的小脸染了一层红晕,女孩儿本潋滟的星眸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雾,掩藏着里面深藏的悲凉。 “可我为什么喝不醉……” 她在很小的时候,就听说过这句话,每当自己不开心了,她都会偷偷跑到酒窖里喝酒,一开始身体受不住,酒过肠胃后还会吐。 可是她仿佛知道了人们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,确实在醉酒之后,可以忘却很多很多让人难受的东西,即使酒醒时分那些东西依旧还在。 但对当时小小的她而言,这短暂的欢愉已是她不可多得的温暖。 后来被哥哥带去了宁王府,她终于少了痛苦,每天的日子开始变得幸福起来,那几年,是她饮酒最少的时候。 然而那样开怀的时光,也终究是此生回不去的光阴了。 来到南国后,她还是免不了开始饮了酒,而且她对烈酒过喉的灼烧感上了瘾,酒入愁肠,那一阵一阵涌来的滋味,当真万般涩千般苦,但酒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,也成了她在那些难苦岁月里唯一的知己。 饮酒,已经是她割舍不下的一种习惯。 后来,她开始不满足于买酒,开始学着自己酿,自己调,浓郁而特别的醇味一次又一次让她迷醉、深陷。 最后京都城皆知,有位琼华公子,所酿之酒,味独,值千金,世无其二。 迟倾将手中玉壶的最后一口烈酒饮下,抬手关上了窗,挡住了外面寒冷的侵袭。 她借着屋子里的光亮走到书案前,眼睛久久望着案上的那张铺开的巴掌大的白纸,最终坐了下来,她用左手执起毛笔,却久未落下一个字。 她已经重复这样的动作很多次了。 凝了许久,最终,她还是提笔落下了几个字——风平浪静。 笔落字现,似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。 哥哥在催了,可她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。 迟倾将折好的纸放到一个精致的竹笺中,藏好。 而在她身畔的烛台里,依稀还能看到纸张烧过的灰烬。 翌日传来消息,昨夜大雪,帝王偶感风寒,免早朝。 帝王的寝宫里几个太医侍奉着,还有大总管文信,宫女进进出出,手上拿着盆和洗脸布,还有一些端着药罐、药碗什么的。 皇宫中一处风水极佳,低调奢华的宫殿里。 南歌缓步走在里面,脚步声很轻,走过一些熟悉的地方,会停下来多看几眼,她回来之后,还从未来过这个地方。 以前不敢来,怕触景伤情,如今来了,那扎在心口上的刺,还是会无端痛得让人麻木。 走到一间偏殿里,里面还架着一把古琴,古琴旁边是一个案几,上面的宣纸铺开,就像是等着有人来题字一般。 记忆里,所有的东西都还在。 白皙如玉的素手拂过琴弦,南歌感受着指尖擦过的温度,一点点烫,还沾了灰。 轻叹了一声,南歌坐了下来,垂下的一缕青丝从肩膀滑下,落在古琴上,她今天粉黛未施,唇瓣略显苍白,眼下青了一圈,绝艳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脆弱。 南歌一夜未眠。 不多时,门轻轻推开的声音,来人一身白色的锦袍,脚步声有些急,在看到坐在那儿的人的时候,心绪半点没放下来,反而多了几分心慌。 来人赫然是本该在寝殿休息的南祁枫。 东宫内不允许人进入,这俩人显然都是□□进来的。 南祁枫今日一早就收到了南歌传的消息,让他来这里,提起了子修,南祁枫也猜到了什么,掩人耳目后,匆匆赶来了。 “来了。”南歌抬眸,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平静,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到南祁枫的耳中,“过来。” 南祁枫面上淡漠,心却时刻都被吊着,原以为,等待他的会是对方歇斯底里的质问、怀疑甚至仇恨,结果南歌却这般平静。 他还是往前走近,狭长的眸子里深不见底,他注视着面前的女人,低沉而喑哑的声音从嗓子里缓缓溢出,“皇姐。” 南歌移了位置,走到书案的另一侧,对着他道:“坐吧。” 南祁枫轻抿了抿薄唇,依言坐下,垂眸看了一眼,面色没有丝毫改变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