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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人多妩媚 第15节

    颜芷嗯一声:“大人还有别的事吗?”

    祝清川原本还想与她说两句皇太孙的事,解释什么当初在官驿,皇太孙不是有意说难听话贬低她的,后来更不是真心拒绝。他想让她不要记恨之前的事。但这会儿,祝清川脑子里混混沌沌的,竟张不出这个口。

    “没……没了。”祝清川吞吐着应了这么一句,知道自己没法再待下去了,后退一步拱拱手,“臣这就告退。”

    心神不宁地走了。

    颜芷回到营帐,拎着大雁的小内官站在帐门处问:“夫人,这大雁怎么处理?”

    颜芷托着下巴,发愁地想了一会儿:“给它处理一下伤口,先养着吧。”

    毕竟是御赐的东西,皇太孙亲自射下来的,可不得好好供着。

    小内官应一声诺,便麻溜下去办了。

    可没过多久,小内官又回来了,他步入帐内,走上前行礼,双手捧了一只白腻莹润的玉佩。

    “夫人,这是在那只大雁的爪子上发现的。”

    颜芷一愣,抬目看过去,却突地神色一变,立时伸手把玉佩拿了过来。

    这不是她从小带到大,在官驿时弄丢了的那只玉佩吗?

    颜芷心脏狂跳,她握着玉佩,翻来覆去地看,可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没涌上来,下一瞬就被凉水浇了个彻底。

    她随身的那只玉佩,背面刻着一个“珠”字,这是她的小名,在家中时,父母和兄长都会叫她“珠珠”。

    而现在手里的这只,背面却空荡荡的。

    这不是她的玉佩,这只是皇太孙让人仿制而成,拿来告诫她的。

    他想告诉她,她的玉佩落在了他的手里。

    ——他要她去找他。

    第19章 .  驭马   陛下那边出事了

    主帐那边又设了晚宴,端上席的都是些今日猎得的活物。秋猎头一天,众人都收获颇丰,席上兴致高涨,气氛热烈,不仅有美酒好肉,还有随行而来的教坊司舞姬乐伎,奏乐、起舞助兴。

    在场大臣们看得目不转睛,皇帝却早早离席,回帐去了。

    皇帝想看荣国夫人跳舞。

    颜芷下午的时候得了令,便命宫人准备起来。

    她近来习舞时琢磨了一些新花样,也练得不错了,但老皇帝只喜欢看她跳绿腰,她便仍按照之前的习惯换上舞衣,在帐中起舞。

    一曲过后,皇帝如常问起她的诗作。

    此时距离皇帝第一次把诗集交给她,布置下任务,已经过了快两个月的时间。而皇帝期望的时间是一个月。颜芷心中焦躁,忐忑地把这些时日仿写的东西都呈上去,然后站在一侧,看皇帝一页页的翻看。

    颜芷低着头,有些不敢看皇帝的神情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皇帝皱着眉头把一沓宣纸仍在案几上,道:“还差些火候。”

    他转了目光,看到颜芷面上有些慌乱的神情,叹口气道:“朕对你有大期许,你连个像样的诗都作不出来,怎么行呢?”

    颜芷把头垂得更低了,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大期许是什么。

    “臣妾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回宫了,朕给你找个女夫子,教教你。”皇帝看着一旁案几上跳跃的烛火,神色莫名,“她如今已有七十岁的高龄了,不过从前曾教过许多官家贵女,才学渊博。”

    颜芷暗暗地想,这里头的官家贵女,应该就是指江贵妃吧。

    皇帝竟要派曾经教导江贵妃的女夫子亲自来指点她,可见皇帝希望她成为江贵妃的心愿有多么迫切。

    颜芷眸光闪烁,低声应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说完,皇帝也不在她这里多待,起身出帐去了。

    候在帐外的书圆望着皇帝离去的身影,一挑帘子,走到颜芷身边。

    “夫人,陛下瞧着是去杨美人那里了。”

    颜芷手中翻弄着自己这些日子写的东西,神色恹恹地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皇帝惯常是这样,看她跳完舞,时辰还早的时候,就去别的后妃殿中休息。如果不是半年前颜芷进宫横插一脚,估计如今宫中最受宠的,是杨美人才是。

    不过颜芷根本不关心这些,她想着皇帝的话,心中愈发焦躁。

    若说一开始练字、读书、写诗,都还有些兴味,也算是给她枯燥的宫中生活找点事做,但当皇帝一心让她模仿另一个人的风格,一丝一毫的差别都不能有的时候,这种事,就变成了折磨。

    书圆瞧着颜芷神色不好,以为她是累了,问道:“夫人要沐浴休息了吗?”

    颜芷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一片,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书圆便朝营帐外吩咐了一声,自己扶着颜芷起身,坐到梳妆镜前,一点一点的为颜芷卸妆,拆下簪环。

    帐内明烛跳跃,映照着美人如玉的脸庞,哪怕是将妆容擦拭干净,钗环尽卸,长发下的一张素面也是极美的,足称得上雪肤花貌,玉面生辉。只是相较于白日的艳丽妩媚,更多了一丝清润之感。

    尽管不是第一次伺候荣国夫人梳洗,书圆还是在心中暗暗惊叹。

    而颜芷望着面前的瑞兽葡萄纹铜镜,胡思乱想着,竟不留神问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我就一定要这条路走下去么?”

    书圆一怔,手上的动作停住,看向颜芷,迷茫地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什么路?

    -

    接下来几日,颜芷在围场待着无聊,原本只闷在帐中看书、练舞的,也还是被书圆说动,去猎场外围逛了逛。

    立时有内官张罗着给她选马,还找了个善马术的太监来教她,让颜芷先在跑马场练练马术,别急着去猎场。

    给颜芷挑的这匹是温顺的母马,通身雪白,瞧着非常漂亮。颜芷只看了一眼,就喜欢上了。

    也因为它很温顺,颜芷被内官牵着缰绳在跑马场溜了几圈,就敢自己骑着马乱跑了。

    但她仍是对围猎不感兴趣,因此只是在跑马场乱逛,这般玩了一会儿,颜芷瞧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骑装的女子过来了。

    来人是临安县主萧闻玉,已故四王爷楚王的嫡女,听说与皇太孙关系不错。她身材高挑,头发用玉冠束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,袖口收紧,脚踩长靴,纤细的腰间还别了一支皮鞭,端的是一副飒爽英姿。

    颜芷在宫宴上见过她几次,一眼便认出了她。

    萧闻玉看见颜芷也是一愣,随即面色不善地皱了皱眉,悄声问身边的侍女:“她怎么也在?”

    侍女轻轻摇头:“兴许是在这里练马。”

    萧闻玉顿了顿,不太情愿地拱手,向颜芷行礼:“荣国夫人。”

    颜芷客气地笑笑,骑在马背上没有动:“临安县主。”

    萧闻玉心中更怄火了。

    原本她就不喜欢这个迷惑皇祖父的女人,偏偏皇祖父似昏了头一般,封她做什么国夫人,硬生生比县主的品级还高!

    她是皇家宗亲,为什么要对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、出身这般低微的女子卑躬屈膝?

    萧闻玉冷哼一声,从侍马官手里接过缰绳,翻身上马,一鞭子甩下去,那马儿便在场中疾驰起来。

    颜芷连忙拽了拽手下缰绳,往后急退几步,怕自己的马被萧闻玉惊着。

    这县主明显对她有意见,颜芷打算离开回营帐了。

    察觉到颜芷要走的意图,萧闻玉高声道:“荣国夫人,要不要与我比试一番骑术?”

    颜芷道:“我今日才学习骑马,恐怕比不过临安县主。”

    “那正好检验一下荣国夫人今日学习的成果了。”萧闻玉脸上笑意更深,挑了下眉毛,“就是不知夫人是否看得起闻玉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颜芷心中的怒意猛然被激发出来。她都准备走了,这县主还想怎样?就想看她出丑吗?无聊。

    颜芷盯着萧闻玉,正要出声反击,跑马场的入口处却突然跑过来一个太监,他一边挥舞着手臂,一边大喊。刚一入跑马场,看见在场的两位主子,就急急道:“荣国夫人,临安县主,陛下……陛下那边出事了。”

    第20章 .  变故   若是招惹她的成了皇太孙

    皇帝一把年纪,本不适合再骑马射箭,参与围猎,但他不想被人觉得老迈不中用了,再加之玉景真人献上的丹药着实有用,皇帝恢复了些信心,便不顾大臣们的劝阻,执意去了猎场。

    一开始还算顺利,皇帝张弓搭箭,很快就猎中一只野兔、两只山鸡与一只狐狸,跟在身边的总管太监、大臣们都忍不住夸赞起来。可谁曾想紧接着皇帝就能为追一只跑到林子里的梅花鹿,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呢?

    颜芷与萧闻玉得到消息,当下也顾不上旁的事,忙不迭跟着内监往御帐去。

    御帐外已经聚集满了人。

    皇贵妃、皇太孙与九千岁李玉韬在帐内,盯着几位太医为皇帝诊治看伤,而包括殷王在内的其他宗亲与一干大臣们候在帐外,焦急地等待着。

    颜芷与萧闻玉一同过去的时候,只看到一片乌泱泱的人头,外围还立着一圈穿盔戴甲的侍卫,挤都挤不进去。

    颜芷的身份,说起来好听,还备受皇帝看重,但真等到这种关键时候,一点用处都没有。不仅御帐内轮不到她上前查看情况,外面守着的这些内卫也不会把她当回事。

    萧闻玉一个县主,自然更挤不到前头去。

    不过她眼尖,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祝清川。祝清川身为太孙伴读,昌远侯世子,如今虽未在朝中担任什么正式官职,但一直跟在皇太孙身边,算是太孙殿下的亲信幕僚。

    萧闻玉指了身边的婢女去请祝清川。

    祝清川正与人交谈,婢女过去后,他诧异地往萧闻玉这边看了一眼,视线自然而然地扫过立在一侧的荣国夫人,当下未有迟疑,抬步便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微臣参见临安县主,”祝清川倾身行礼,又转向颜芷的方向,“荣国夫人。”

    颜芷客气地点了下头。

    萧闻玉急问:“清川哥哥,你那会儿可在猎场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祝清川直起身,摇头道:“当时臣与太孙殿下在另一处,并不清楚陛下那边的情况,也是才得到消息,便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看了看萧闻玉,安慰道:“县主不必太过担忧,那会儿臣远远瞧着,陛下伤得不重,应是无碍。”

    萧闻玉却并没有放下心,她抿起了唇,眉心轻蹙,看向御帐的方向。

    不多时,李玉韬出来了,他站在帐前,手中拂尘一甩,半白的眉毛轻动了一下,高声开口:

    “陛下有旨——所有人收拾准备,明日一早启程回宫。”

    站在帐外的人群立时骚乱起来,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后还是殷王出列,拱了拱手,问道:“敢问公公,父皇的伤势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