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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床宽敞,两个枕头并排,萧峋先往谢龄睡过的那枕头上一滚,随后提起旁边的被子,把自己从头到脚猛住。 他害怕外间的谢龄察觉到他过快的心跳。 窗外有虫鸣,曲儿唱得时高时低。夏夜的气息如此浓郁,却也浓不过他周身谢龄的味道,萧峋强迫自己调整呼吸,费了好一阵功夫,心情终于平复下来。 太丢人了。好歹也曾是游天下境的修行者。萧峋暗暗说道,把被子掀开,盯着挂在床头的灯看——是他送给谢龄的、雕着狼的灯。 滴答,滴答。 水钟在响。一道人影打帘来到里间,徐徐缓缓靠近床榻。他手里拿着两把剑,一长一短,正好分左右两只手使。 这两把剑尚未出鞘便生寒意,像夏夜里突然多出了寒冰。 没有哪个习武之人会不爱上好的兵器,萧峋蹭的坐起来,眼睛亮晶晶的,看看剑,又看看谢龄。谢龄的意图他明白了七八分,但不妨碍他装出十分的疑惑,要谢龄亲口说出来。 “师父这是做什么?”萧峋问。 谢龄把剑丢到萧峋怀里:“你不是还没有剑吗?”言罢走向一旁的屏风,将素净的外衫褪下。 作者有话要说: 祝大家国庆快乐w 第68章 谢龄保留着从前换洗衣物的习惯, 眼下这件寝衣并非前几日穿的那件,通体鸦黑色,绣了梅花暗纹, 烛光流溢过,仿佛清幽的水色。而这水色淌过他手腕颈间,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细腻。 他从屏风后转出来,见萧峋靠墙坐起来,翻来覆去瞧这两把剑,道:“不是困了?” 萧峋本打算点石会结束便上剑峰取剑,却因受伤耽搁了。本以为要带着两把铁剑到东华宴上去,不曾想谢龄会将自己的剑给他——虽说谢龄有一屋子的剑。但不妨碍萧峋心底甜丝丝的。他不禁自己甜,还觉得谢龄甜。 听见谢龄的声音, 萧峋笑了声抬眼,本想讨几句乖, 目光往谢龄身上一落,怔住了。他未见过谢龄穿黑色,只觉得这人像黑夜里绽放的一朵白梅,香得透了骨。 回过神后赶紧调整表情,理直气壮地道:“师父给我这个, 我如何还困?”说完把目光垂回去, 作出盯紧手中剑的模样, 极力压低心跳声。 “我甚至还想去外面试上一试。”萧峋在心中咳了一下, 又道。 现在的时间是亥时,具体几刻谢龄记不清了,但亥时指的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, 这在谢龄的生物钟里, 远不到睡觉时刻。谢龄想了想道:“也不是不行。” “真的吗?”萧峋把语调放柔放低, 拉得缓慢悠长:“那师父可不许不让我回来。” 他这话听起来还挺拗口。谢龄起了逗人的心思,却听萧峋抢先一步道:“还是先睡觉吧,明日再试也不迟。” 这家伙说完便倒下、闭眼了,但仍是抱宝贝似的把这两把剑抱在怀里,大有与之同睡的架势。谢龄没见过他这般模样,既无奈有好笑,捞了捞床上的被子,说:“我却觉得,你是打算在梦里试。” “唔。”萧峋睁开眼,睫毛自下而上扫过,对上谢龄的视线。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,轻轻一叹,把剑收了起来。 萧峋那能储物的鸿蒙袖不在现在穿的衣裳,谢龄注意到这点,寻思出这家伙也是有芥子空间的。或许是自学的,或许是从前在家中所学,鹿鸣山萧氏虽被灭门了,但好歹也曾是修仙世家。 谢龄没做多想,坐到床畔。他喜欢睡觉之前坐床上看一阵书——故事性不强的那种——这样有助于睡眠。他不打算因萧峋的到来改变这个习惯。 他靠坐到床头,取出书来翻了一页,感觉到躺在里侧的人向他投来视线。他没管,继续往下看,又翻了一页。这人目光还在他身上。他觉得这家伙的视线有点儿吵,二话不说将被子拉起、蒙住这人脑袋。 “师父!”萧峋手脚动了动,不满大叫。 “若是睡不着,就出去练剑。”谢龄一脸冷漠。 萧峋闭了嘴,不再动弹。半晌,他忍不住道:“师父也快睡。” “嗯。”谢龄应了声。 水钟上的刻度一点点移动,过了有些时候,谢龄听见萧峋呼吸声变得平缓匀长。这人睡着了,但脑袋仍旧埋在被子里,谢龄帮他扯下来,这人顺势将被子揉成团、团进怀中,翻了个身,朝向他的一侧。 谢龄顺手揉了一把萧峋的脑袋,将书签往书里夹好,放下书册、灭了屋中灯盏。 一夜静谧,和在鹤峰的那一晚相同,萧峋的睡相很好,不磨牙不打呼噜。 到了天明,谢龄醒过来,瞥了眼没有丝毫清醒迹象的萧峋,沉思片刻,往他脸上丢了个小小的沉睡咒。 起身、洗漱、换衣、束发,谢龄换上陈河的装束,临走前瞥了眼抱着被子沉沉睡着的萧峋,写了张字条留在桌上。 来到竹林小屋时,越九归已在院中耍了一套枪,见到谢龄,擦了把汗,把石桌上的食盒递给谢龄。 “我从山下带来的豆腐脑,还热乎着呢,师兄吃一点。”越九归笑道。 谢龄道谢接过。 现在是辰时初刻,越九归买到这豆腐脑的时间只会更早,镜川的位置在大陆西面,日出得晚,一般不会有人这样早就起来做生意。他疑惑问:“这么早便有人卖早餐了?” “东华宴就在今天,可不得早点开张。”越九归解释了一句,回到之前的地方,继续练枪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