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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风掠坐在原处不动。他重重一咬牙,沉声对谢龄说:“若萧峋以后行歹毒之事,我定会杀了他。” “若真有那一日,不用你出手。”谢龄说道。 两人不再就此交谈,谢风掠又一次向谢龄执礼,回去二楼客房。谢龄无声一叹,坐到谢风掠方才的位置,把茶杯放去桌上。 几乎是在同时,二楼传来开门的声音:咯吱。 是萧峋。他走出屋室,周身的黑雾都敛尽,恢复了寻常模样,红衣银发,眼眸清黑透亮。他一步一步走下楼,走向谢龄,谢龄到他身旁。 谢龄有些意外萧峋如此快便醒过来,仔细看了这人一圈,见他没有异常,问:“你听见了?” 萧峋没直接作答,上半身一歪,靠在谢龄肩上,勾着他袖摆一角说:“你对我这样好,我会容易瞎想的。” 那就是听见了。 “瞎想?想什么?”谢龄瞥了他的手一眼。。 萧峋却说:“风掠师弟也会瞎想的。” 谢龄:“……” 萧峋又说:“他是不会告诉你他在想什么的。” 萧峋问:“那你呢?” 萧峋哼笑了声,没做回答。 灯芯上的火苗在风里飘摇,客栈门口被雨润湿一大片,想来明日一早店伙计有的忙活。萧峋眼眸映着跳跃的烛光,稍过片刻,缓慢敛低。他手也从谢龄衣角裳松开,食指中指微并,搭上这人腕脉。谢龄的脉息比来锦江城的路上弱了些,萧峋知晓缘故,低低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 第103章 “既然认为对不起我, 不如抓紧时间修炼。”谢龄神情依旧淡然。其实萧峋并无任何对不起他之处,帮萧峋化解劲气是他自愿的选择。 “我会的。”萧峋应得郑重。他又探上谢龄另一只手的脉象,随后帮谢龄把衣袖理好, 起身说:“我们上楼吧。” 萧峋合上客栈的门,跟在谢龄之后走进他的房间,又关上这扇门。 谢龄径直坐去床上。这一次耗费的灵力不必在镜川清除魔物时少,精力费得更是多,胜在他药服得快,才不至于吐血。可疼痛仍是发作了,眼下隐隐刺痛,想必过不了多久,便是钻心的疼。 谢龄迅速收敛五感六识, 进入入定状态,调转灵力行于各大穴位之间, 舒缓平息痛楚。 萧峋神情凝重,拿出星盘,在屋室内外布置结界,完成后坐去谢龄对面,凝视他些许时分, 改换成盘膝的姿势, 开始修炼。 这一夜并不清静, 过了有一阵时间, 有人前来敲门。 叩叩叩。 是从隔壁房间出来的人,叩门三下之后,低声一唤:“雪声君。” 萧峋睁开眼, 先是一瞧谢龄神情, 见他没被打扰, 才下床去。 “你找他有事?”萧峋打开门,一甩衣袖,不耐烦说道。 这间客房布局良好,床不对门,对的是书桌和窗,人在门外看不见床上是如何情形。谢风掠没有唐突探进去,只是蹙了下眉,嫌恶地说:“你怎么在这里。” 萧峋被他这话逗笑了,眉梢往上一抬,问:“我在这里,很奇怪?” “我走了,接下来不会再与你同路。”萧峋理直气壮,这让谢风掠心中厌恶更甚,言罢走向阶梯。 萧峋却不肯让他就这般走,既然扰了人,焉有轻轻巧巧放过的道理?萧峋从门后跨出来,在谢风掠身后将眼睛一弯,一副热络真诚的口吻,“师弟怎么说走就走?” “收起你的假笑。”谢风掠乜他一眼,声音低冷。 “我就喜欢这样笑。”萧峋道,“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。” 谢风掠扯唇冷笑:“话不投机半句多。” “不是你先找来的吗?”萧峋“啧”了声。他收敛了假笑的神情,倚在走廊栏杆上,看着那正下楼的人:“喂,你回宗门?” “我去哪里,与你何干。”谢风掠头也不回。 萧峋:“总要让我师父知晓。” 此言一出,谢风掠脚步顿住。 “去西南寻铸剑材料。”谢风掠回答说道,又沉默须臾,抬头看向萧峋,目光清沉,“我不知晓为何他选择站在你这一边,但你……好自为之。” 说完加快步速,走出客栈。 萧峋回到屋中。 谢龄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,姿势不曾改变,呼吸的节奏亦然。萧峋再一次坐去谢龄对面,小心地将他落在肩头的一绺发拨去身后,继续调息修炼。 夜色转浓,又在卯时逐渐分明,晓光挂枝头。谢龄吐出一口浊气,缓慢睁眼。萧峋盘腿坐在他对面,闭着眼,腰背挺得笔直。这还是除疗伤之外,谢龄头一回看见他坐得这般端正。谢龄注视他一阵,在心中称奇两声,悄然下床。 他先去看那两幅画。锦江城实在太潮,他又喜欢用浓重的颜料,两幅画都未干。他不得不用上法术,才将之收起。 “师父。”萧峋随谢龄一道结束调息,站去屋中,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。 又说:“咱们现在便出发吧。” 谢龄回身拍了一道洁净术给他,不赞同他的话:“你体内的劲气还未完全化解,在这里多留几日,痊愈再走。”他们去雪域的交通工具是马车,虽设有阵法,行驶甚平稳,但在那狭窄空间里待久了,终究不舒适。 却听萧峋道:“接下来我们不坐马车了,可边赶路边化解劲气。” “哦?”谢龄流露出疑惑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