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怨气幽冷。萧峋又往后退,谢龄走一步,他退两步。萧峋还道:“谢风掠那边还没打完呢,你去帮帮他。”说完记起谢龄的身体情况,忙改口:“我去帮忙。” 谢风掠处已战至尾声。萧峋刚转身,便见谢风掠枭了最后一个游天下境的首。 谢龄也看见了,面无表情出剑。 咻—— 长剑破风,在萧峋头顶一转,剑尖压向下,几乎贴着萧峋鼻尖过去,插在距离他鞋尖三四寸处。 萧峋步伐立时止住,低头一瞥这稳稳挡住去路的剑,再一转,回过身去。 谢龄倒是放慢了脚步。 天穹仍旧昏沉沉,四面风雪深重,谢龄一身素白,衣袖不断飘飞,像一只朝萧峋飞来的鸟儿。萧峋想朝他奔去,脚步迈开丁点儿,又止步。 萧峋在心中大骂,先骂这些黑雾,接着又骂自己。 谢龄不知他心中所想,步入黑雾范围的一刹,脸上身上多了数道口子。 “你……”萧峋又后退,但刚抬步,便碰到谢龄的剑。 萧峋不再开口说什么,在心底对自己又骂了一句。 谢龄脚步不停,素衣被擦出血色。萧峋垂下眼,继而缓慢掀起眼帘。 就在这眨眼间,谢龄走到萧峋面前,张手招回自己的剑,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,拉着他往云舟处走——方才越九归将云舟停了下来。 谢龄的手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细细的血痕,他看也不看,对萧峋骂了一句:“傻子。” 萧峋反问:“你不是?” 另一处,谢风掠也收剑走向云舟。越九归从窗户跳出来,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,靠着云舟向几人招手,等他们过去。 谢龄和萧峋行至中途,地底传出一声闷响。 并非青山书院有第二头镇派神兽。 刹那间,大地又开始摇晃,剧烈到无以复加,呼呼风声里出现杂乱声响,有树拔地而起,有石咚咚滚落。 这不是普通的震颤,环顾脚下与四野,是山石倾塌,屋宇陷落,崩析瓦解。 漫天的雪,漫天灰尘,遍野又是茫茫然。 “这山要没了。”萧峋表情没有任何惊讶,反手握住谢龄,不再向云舟而行,直接带他升上高空。 越九归亦看出不妙,匆忙翻回去、把云舟启动升空。 谢风掠回看一眼、踏剑而起,将灰尘雪屑飞速甩远。 几人在空中汇合,前后进入云舟。 舟行迅速,离开了青山,山间震荡便不再感受得到,这里又开了挡风结界,连那寒冷都驱散几分。越九归有些后怕,往窗外探出头,恰见高山倾颓,撞回地面,跌碎河流,雪作了泥浆,埋葬断枝残木。 “眼下……眼下闹大了。”越九归声音颤抖。 谢龄沉默片刻,道:“但……也能清静片刻了。” 第140章 云舟距离青山书院越来越远。 萧峋在卧房。谢龄愿意忍受他周身的怨气, 但不代表萧峋忍心让谢龄受苦受伤。一上云舟,萧峋便将自己锁进屋中,琢磨收敛之法。 谢龄几人在茶室。 危机已然解除, 但这里的氛围并不轻松,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了。谢风掠提剑立于门侧,越九归从窗外收回视线,紧张地搓了搓手。 谢龄将这两人各看一眼,走去桌案后。 这里是矮桌,需跪坐或盘腿坐。桌上有茶和茶点。谢龄挑了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坐下,翻起两个茶碗,端起公道杯,把它们斟满。 越九归看懂了谢龄的意思, 坐去他对面,喝了一口茶, 然后问:“师兄,我们现在去何处?回人间道,还是走其他地方?” “不回人间道。”谢龄未做思量,答得不假思索,“往北走。” “不回去也行……”越九归点点头, 又喝一口茶, 起身要往舟头走。先前太匆忙, 启动云舟时胡乱择了个方向, 眼下有了明确目标,他得去修改阵法。 却听谢龄道:“你回家。” “啊?”越九归脚步一顿,神情错愕。 他和谢龄也不是第一次共患难了, 虽说三年未曾联系, 却也没生分, 且今日之事,他寒山奇道和青山书院之间的恩怨是由头,他怎能在这时候走? 谢龄错开越九归的目光,看向谢风掠:“你也回去。” “雪声君!”谢风掠握紧剑柄。他没有明说,但这茶室里谁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。 “这不是商量。”谢龄端起自己的茶碗,将凉透的茶一口饮尽,冷声说道。 “雪声君是觉得事情闹大了,会波及到我。但正是因为事情闹大,瑶台境定会有后手,弟子如何能在此时离开!”谢风掠满口坚定,眼神更是执着。 “你接受不了萧峋现在这个样子。”谢龄不再看谢风掠,给自己续上一碗冷茶。 谢风掠:“但弟子分得清对错,分得清仇怨恩义。” 为表坚决,谢风掠不再站在门口,他大步来到桌案前,跪坐在谢龄对面,剑横于膝上。 “无关对错,也无关恩仇。”谢龄垂低眼眸,“总要有人,将发生了什么讲与宗主和我师兄听。” 谢风掠张口要反对,谢龄又道:“你的伤需要疗养,不适合再奔波,让越九归用云舟送你回宗门。”说完饮尽冷茶,起身走出茶室。 谢龄去改了阵法,走到卧房门口时,门扉便向内开了。萧峋坐在床上,额头贴着张符纸,周身黑雾因之收敛。他给自己用了洁净术,身上干净整洁,银发散在背后,衣袂垂坠床间,眉目间有几分许久不见的乖巧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