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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风掠试图闪躲,却遭浊气先一步侵蚀,没能躲过。 下一刻才是剑。 这一剑刺进他胸口。 磅礴的剑气也灌入胸口,谢风掠疼痛不已,神情狰狞又愧疚。谢龄冷冷淡淡同他对视,翻转手腕,将剑绞动。 谢风掠瞪大一双金黄色的眼眸,瞪着远处的天空,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,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,身体崩解坠落,消散得无影。 他死了。 谢龄眼睫微不可见地颤抖,抖掉剑上的血,快步回到殿内。 大殿安静。萧峋坐在榻上,胸膛上的伤已恢复到看不出的程度,可他面前的古松,身体却呈现出半透明之色。 谢龄明白缘由,但不肯信。他甚至不敢走过去,只低低喊了一声:“师兄?” 古松转身,和谢龄对视一刹垂下眼眸,抿唇说道:“我要走了。”他的语气不再如先前平静,听起来轻飘飘的,难落到实处。 谢龄将剑越握越紧,知晓这话的意思,却还是问:“你要……去哪里?” 古松的身体又浅了一度,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复又抬眸,声音变得温和:“你不想当宗主,就退了,让他们再选一个出来。” “不……”谢龄摇头。 “照顾好自己。” 谢龄还是摇头。 “每个人都会死亡,或早或晚而已。”古松温声。 谢龄嘴唇嗫嚅着:“所以每个人都会别离,或早或晚而已?” “谢谢你来到这里。”古松笑了一下,唇角的弧度正向上牵起,身形和面容却彻底透明淡去,如若泡沫消失在光阴里。 “谢、谢?”谢龄怔怔看着那处,向后退开,又向前,三两步之后顿足,缓慢抬起手,捂住了眼睛。 萧峋垂下衣袖,沉默地起身,走到谢龄身侧。 “事情,到这里结束了吧?”谢龄的嗓音变得低哑。 “是。”萧峋回答。 “真的?” “当真如此。” 当。 谢龄丢掉了手里的剑。 这一日发生的事太多,几度生死,难以入眠,人间道上下尽是嘈杂之声。时来峰开了夜市,人流如织,星辰也凑起热闹,在天穹中闪烁流转。 四野苍青,松柏挺拔,山上的梨花开了,摇晃在正月的夜风里,纷繁又烂漫。 却也不乏静谧之处。 契玄峰峰顶,如水夜色里,沉寂伫立着一口铜钟。 这口钟庞大古朴,每逢掌门逝世,才会被敲响。 钟身上没有蒙灰,也无雨露风霜摧打的痕迹,像一位长者,沉默长久地伫立山下。 谢龄一步一步行至此,茫然四顾。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,久到松枝上凝结出露水,扶住钟杵,撞响丧钟。 当—— 当—— 当—— 清响漫过山岗。 作者有话要说: 惊喜三更! 第164章 惊醒了整个宗门的人, 谢龄简单交代一二,回到鹤峰。 这里比契玄峰要冷,枝叶上不仅凝出露珠, 山石间还飘起了薄雾。谢龄缓步而行,待到峰顶,衣衫已被打湿一层。 道殿已被萧峋收拾如初。他坐在屋檐下等谢龄回来,也是氤氲了一身水汽,模糊的星光和灯色里,侧脸白得近乎透明。 谢龄下意识惊慌,觉察出萧峋并非快消散不见,没好气瞪他一眼,捏了个诀丢过去, 才坐去他身旁。 萧峋露出笑容,也捏诀替谢龄清掉身上的露水和雾气, 然后从衣袖里捞了个小炉出来,点上炭火,开始温酒。 酒壶是粗瓷制成,酒杯用的是羊脂玉,酒液琥珀色、清澈透亮, 溢散出清甜的果香。 萧峋将倒出的第一杯酒递给谢龄。谢龄捏着酒杯迟迟未饮, 末了, 手腕翻转, 将杯中酒水洒到地上。 萧峋给谢龄倒第二杯酒。这一次在将酒递给谢龄之前,他隔空拈来一片梅花,放进酒杯里。 谢龄一言不发喝掉这杯酒, 嚼碎梅花。 “师父。”萧峋轻轻喊道。 谢龄没应声。 “谢龄。”萧峋又喊。 还是没做声。 “谢龄龄——”他拉长了调子。 “嗯。”谢龄给予回应, 给自己的酒杯续满, 然后给萧峋也倒了一杯。 当啷。 谢龄拿着酒杯碰了一下萧峋的。 “我很少温酒喝。”谢龄目光落到远处,声音听起来闷闷的。 “你更喜欢冰镇之后再饮。”萧峋轻轻笑道,极了解谢龄的习惯。 “但以前也有煮酒的时候。”谢龄改换成抱膝的姿势,捧着酒杯继续说道,“煮的是红酒,加香料、苹果、柠檬和香橙。酒不能太差,否则喝起来一股塑料味,但也不能太好,那样完全是浪费酒。” “红酒?和黄酒相类似?”萧峋有些好奇,同时也对谢龄形容的“塑料味”感到疑惑,但没一起问出来。 谢龄摇头:“不,红酒是用葡萄蓝莓这些水果酿的,不如黄酒烈和涩,喝起来甜爽。” “我们这里也有葡萄酒,蓝莓……蓝莓好像也有,但产得少,不用来酿酒。”萧峋思忖后说道,“但你想喝的话,我去收集一些,给你酿。” “我更喜欢糯米酒。”谢龄道。 是用糯米酒煮的酒酿圆子。萧峋在心底帮谢龄将这话做了个补充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