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主大人是道祖[女尊] 第65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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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道传魂圣符。 传魂圣符只有一个功效,那就是引动修士接下来的雷劫和心劫,一般情况下,修士都会为自己的劫数准备许久,饶是如此,亦有七八成从中陨落,踏破玄关进入元婴的,更是千中无一。 金丹巅峰修士需要寻访机缘,找到合适的契机,才能渡过问心劫,而像这种强行引劫,会比原本的劫数难到数倍不止,而且是雷劫与心劫叠加,说是十死无生,也不为过。 因为此物太过残酷,无论正道魔道,大多修士皆是一力摧毁抵制,所以多年搜寻之下,他身为无极宗主,也不过只有一张而已。 魏怜衣已被刀气重伤,吐血不止,他认定对方会立即寻找各自法宝丹药筹备雷劫,不会再有时间追击自己,于是转身便逃,虽然可惜没能杀掉明无尘,但心中为用这传魂圣符击杀一个魔修天才,感到无比快慰。 就在他身形遁逃化光的同时,贺离恨却没有像他考虑的那样为雷劫而动,他周身的天魔虚影拖着一道漆黑暗色光芒,如流星般朝着那道遁光冲去,天魔尖啸恐吓之声交织成笼,将魏怜衣圈进笼中。 贺离恨身形下落,踩在了地面上,他伸手一弹,天魔之音交叠成的牢笼便化为绳索,捆住此人。 “既然你有这么大的一份礼赠给我,那怎么能不一起享用?” 贺离恨平日里看上去冷酷俊美,虽有些兵刃锋芒感,但并不令人畏惧。但在此刻,他的双眼渐渐渡上一层深红色的血光,天魔环绕,杀戮毁灭之气涌如泉水,强悍、残酷、有一种无法直视的凶残美丽。 贺离恨扣住他的手腕,魔气横冲直撞地导入进去,顷刻间挑断了手筋脚筋,将他体内的修为从筑基灵台、到紫府元婴一并摧毁。 他的天劫被传魂圣符召出,但他周身五尺之内的人,也将跟他一齐承担雷劫。魏怜衣痛不欲生,无法抽回手,咳出大股血液,恨恨骂道:“……你这个……你这个疯子……” 贺离恨目光淡淡地看着他,魔气缠绕上他的脊骨,听到这位真君嘶哑惨痛的叫声。 他低低地道:“我想抽出你的脊椎骨,做一件法器。魏真君,这就当你为本尊的渡劫之日,奉上贺礼吧。” 轰隆—— 乌云沉翳,云层中雷声炸响,近在耳畔,苍白的电光从昏黑天际亮起,映亮贺离恨血眸之下,脸颊间飞溅上的点点猩红。 ———— 与此同时,清源剑派。 沉萱面前是一面水镜,镜子当中,正显露出魏怜衣被贺离恨重新抓住的模样。 “天魔……”她低声道,“这个人到底是……” 只要沉萱将手伸进去,就能穿过水镜传送到魏怜衣那边,将他救下来,然而她在目睹这一切之后却没有那么做。 贺离恨身上被贴了传魂圣符,就算她出手救下魏怜衣,但要是被此魔修缠上,增强数倍的天雷,连她也没有把握能从中求生。 就在沉萱默然不语,心中思索如何并吞魏怜衣陨落后的无极宗时,门口突然响起一两声清脆的鼓掌声。 沉萱猛然抬头,见到那个清雅美貌,身着紫衣的女人倚在门前,面带笑意,温温柔柔地道:“剑仙真是好闲情逸致,还有这种偷窥他人的法术,在下佩服,佩服。” 沉萱看了她一眼,道:“我虽然看不透你的修为,但这是清源剑派,有一座连化神中期都难以突破的护派大阵,我劝娘子三思而行。” “这话实在应该还给剑仙你啊。”梅问情叹道,“我夫郎当时没有动手,我就想到是你们拿这护派大阵欺负人,为人妻主,自然要护着我这娇滴滴的郎君。昨日便请了个朋友,将你们的护派大阵封印了。” 这“娇滴滴”的形容放在那个魔修身上,简直让沉萱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她面色清冷,并不相信,此人除了美貌之外平平无奇,怎么会有厉害的化神老祖为友。 沉萱冷冷地道:“荒谬。” “荒谬吗?那你就当我在玩笑好了。” 梅问情踏步进来,自来熟地坐在她房内桌前,随手将桌子上的门派内政、往来书信,都扔到一旁:“下个棋?” 沉萱迟疑地看了她一眼,坐到梅问情对面。 “你确实有些资质,只不过当了掌门之后,原本就重的心思就更重了,心机深重而无情意,就算成为元婴,日后也化神无望。” 梅问情随意布子,跟她闲聊似的道。 沉萱面色冰冷,字句简洁:“若我成为天下无数宗门之主,天下的无数资源丹药,便将成为我之助力。” 十二大顶尖宗门,自称正道的有八个,她除了无情之外,更有野心勃勃。 梅问情屈指抵住下颔,轻飘飘地道:“志向倒不小,只是怎么总往邪道的方向偏。无情伪善、谋利小人,想要问剑之顶峰,却没有开阔心胸,怎能被称为剑仙?” “正邪?对我有利者,为正,对我有害者,为邪。”沉萱道,“只要世人敬我畏我,我说是剑仙,就是剑仙。” 梅问情笑了笑,她好像很久没在正道之中遇见这么纯粹的为利益驱使之人了。 沉萱道:“梅娘子不会只是找我来喝茶下棋的吧?” 梅问情叹了口气,道:“我在想,是把你留给贺郎,让他了结恩怨。还是留给明无尘,让他斩除因果,又或者是……这盘棋你若输了,我亲自来教化你?” 第60章 .美人美人计? 在沉萱眼里,此人简直口出狂言。 她是昆吾剑仙,手持一把世所罕见的玄器,又有护派大阵为佑,即便是一个化神老祖来,也未必能够在清源剑派之内杀了她,何况此人口气如此狂妄,居然以“教化”二字相对。 沉萱眉目微冷:“我师从清源天女,得她老人家点拨教诲,亲手握剑。从我握住剑的那一日起,我就知道穹天之下道途艰险,必得以杀开路,不计生死。” 梅问情挽袖落子,似乎很是平和地观察着战局,语调轻柔:“世间道途,其实没有定论,以杀问道之人,我见过一个。她杀尽亲朋好友、恩人仇人,连相伴千年的道侣也难逃一死,是天下绝顶无情之人,三千年前,这位修士形单影只,在问心劫前被心火焚尽,魂飞魄散。” 沉萱握紧了手指:“你见过?” “对你来说,那只是传说中的人物。”梅问情道,“你的恩师清源天女,其实就是一个很有造化的剑修,她……人还不错。” “我没有听说过师尊有姓梅的朋友。” 她怎么会听说呢,当世之人,除了生死禅院的半步金仙慧则言之外,有谁敢对着梅问情称一句“朋友”? 梅问情也只是一笑了之,淡然不语。 其实沉萱如何冷酷、如何薄情,根本与她无干,梅问情还没有那个闲心对无关紧要的人主持公道,只可惜此事波及到了贺郎,也唯有这位脾气硬不服软的小郎君,能让道祖大人改变立场,为之出手了。 两人相对下棋,梅问情有意让了她几手,然而沉萱身为修士,又是剑修,对棋道并不精通,她应付得十分勉强,暗中将召唤护派大阵的令牌掩在袖中,以应对棋局后对方的发难。 梅问情却始终轻松随意,与她简短闲聊,直至局面渐僵时,她才轻轻开口:“你不去救救那位无极真君么?” 沉萱对局势几乎无法转圜,面露一丝僵持之感,沉闷地道:“怜衣是世间一等一的男修,不须我去救,何况那只是个金丹魔修……” 她心知魏怜衣八成已死,去也无用,眼前这个女人已是不知深浅,难以对付,又怎么分得出手来去管他呢? 梅问情道:“唉,我该早告诉你的,金丹魔修?那位便是贺离恨,贺魔尊呀。” 沉萱手中的棋子叮地一声掉下来。 棋子为暖玉所制,从她指缝之间滑落,砸进密密的棋盘之中。她猛然抬头,眼中先是惊诧、疑虑,然后到恐慌和确信,如此精彩的幡然醒悟,只花了短短一息。 梅问情道:“你输了。” 沉萱低下头,见到棋局虽在中盘,但双方已无法对抗,溃不成军,而那坠落的一子,正堵在最危险的关隘之上,酿成必死之象。 她猛然捏碎令牌,拔出昆吾剑,剑如龙吟,震出悠长清啸。 原本应该亮起的护派大阵并未激活,一片沉寂,而这把昆吾剑刚刚出鞘,锋芒虽醒目,却被一条赤红的龙影缠绕而住,剑吟顿时一止,化为真正烛龙的鸣动。 这条常年盘在梅问情手上汲取灵力、韬光养晦的烛龙,终于初露光华。沉萱惊诧骇然,居然有一种提不动昆吾剑之感,她抬起眼眸,对上一双深邃莫测的双眼。 那双眼眸之中,有高悬的日月,铺展的山川,有一条从水面跃起,直飞到天际宇宙之外的透明鲤鱼,有一重一重高不见顶的云霄,沉重的钟鸣嗡然响起,千百弟子的道贺声汇为一体—— 沉萱恍惚之间,仿佛听到自己的老师,清源天女的声音。 “学生清源,叩见恩师,请您开宫指点——” “学生清源,道心枯泽,困死劫中,求老师相见一面——” 咚—— 钟声宏大,震耳欲聋。 沉萱在最后意识模糊之际,听到一个跟眼前这位梅先生很像的声音,似带着无限叹息。 “我醒得太晚了……清源人呢?” 有另一人答。 “老师,她亡故了。” …… 一刻钟后,清源剑派客房内。 孟琨玉在房中打坐。 这间房就如同清源剑派的每一间房一样,陈设摆放,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不同。而她却已经气血翻滚,身心俱伤,一个幼小儿童外貌的修士,居然顶着满头白发。 孟琨玉从定中醒转,看了一眼案前没动过的茶酒,而今日却没有沉萱所派之人前来,反而是那个被加了数条封印符篆的门扉灵光隐去,然后被礼貌地敲了敲。 外面响起梅问情的声音:“可是孟掌门在里面?” 孟琨玉诧异道:“梅先生?”于是连忙下榻,伸手开门,见她独自在门外,手里拿着昆吾剑,平静地递了过来。 孟琨玉接住昆吾剑,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慌乱的预感,她道:“梅先生,这剑……” 话语未毕,梅问情便又抬起手,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鸟放到她肩头,也不多言,只是说:“这间房的封印已除,还请孟掌门日后对明二公子多加照料,孟掌门自己也要打起精神来,不要妄自菲薄。” 孟琨玉苦笑道:“不过在我将死之前,找一个值得依赖之人托付而已,沉师妹……” “她与道侣远行了。”梅问情道,“两人自知有愧,对不住你这位掌门师姐,所以不曾辞行。” 孟琨玉微微怔住。 然而再想多问时,梅问情已经告辞离开,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在眼前,而孟琨玉低头注视昆吾剑时,一股诡异的、足有元婴期的力量突然从剑身上涌来,带着一点熟悉的气息冲入经脉之内,迅速治愈了她体内的伤势,还平白添了一笔不知从何而来的寿数。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向周围,只听到耳畔雪白鸟雀的轻轻啁啾声。 梅问情送还昆吾剑后,便向青鸾舆轿而去,见被修复篆文的小惠姑娘坐在机关车驾上,一旁是一身青衣的美貌女子。 那女子美艳绝伦,衣衫纤薄如雾,裙摆呈青绿色。高鬓金钗,缀着一条银色步摇,唇如涂朱。她见到小惠行礼,也连忙转过身来,向梅问情拱手:“学生给老师问安。” “我一身禁制不便动手,封印大阵,倒是麻烦你了。”梅问情的脾气很好,看起来心情也不错,“圣魁宫的日子可还算逍遥?” 天女魁道:“没有老师讲道的日子,哪里能算得上是逍遥啊。” 梅问情闻言脸色一僵,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倦怠之意,扭过头去,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,转而道:“你跟小惠也好久未见了吧?” “是,学生跟小惠姑娘有一千多年没见了。”天女魁看了一眼小惠,“只是小惠姑娘方才口称主君,不知主君是……是人间那个……” “对。”梅问情道,“他姓贺,你们日后叫一声贺主君便可,但千万不要为了我悄悄对他讨好献媚,一则,贺郎不稀罕沾我的光,他志气大着呢。二则……如有此事,我全当撬墙角处理。” 她随口玩笑,天女魁却吓了一跳,连连道:“必不可能,必不可能,学生自然视主君为长辈。” 虽然那是个凶残冷酷、满身魔气的主君。天女魁暗暗嘀咕道。她犹豫再三,还是忍不住道:“老师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了?” 梅问情颔首:“魔道之主,既独特,又厉害。” 天女默然片刻,只觉得老师的眼中似乎有一片难以捉摸的滤镜,她默默道:“主君……他行事看起来,虽有原则,可心狠手辣、恣意妄为,声名又十分地暴虐。老师您纵然见识广博无边,却也是学生第一次见您有了意中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