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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辚辚, 载着她和沈望舒, 在五百卫家军的护卫下继续往阳城而去。战争却已经在她们离开云擒关后, 以一种令秦军以及绝大多数人意外的方式展开了。 卫景荣说要一个月收复失地不是夸口,卫大将军答应下赌约也不是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。这父子俩早就心有成算,没有路以卿他们依旧会做的事, 有了人许下承诺之后,只是让他们更加安心, 也更加有底气去进行自己的计划。 路以卿一行人离开云擒关的第一天, 卫家军就迫不及待般进行了反攻。 他们半夜打开关门,偷袭了驻扎在关外的秦军大营。三千先锋营将士冲进了毫无防备的营地,杀人放火,纵马踩踏。三千将士在秦军大营里转悠了一圈, 获得了斩首五千, 烧毁敌军营帐粮草, 以及斩杀了秦军几个大将的功绩。然后又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,大摇大摆的拍拍马屁股跑了。 秦军来犯号称十万,五千人不算什么,可卫家军的主动反击显然出乎了秦军的预料,此举也毫不意外的激怒了对方。翌日便有军队浩浩荡荡兵临城下。 攻城,守城,亘古不变。 云擒关地处险要,易守难攻,攻城的头一日秦军便在城墙下留下了数千具尸首。城楼上的卫家军却是早有准备,滚水、热油、滚石、檑木,乃至于烧红的铁索应有尽有……不同于之前的消极防备,卫家军这一回是在拼尽全力,有意识的消耗敌军的兵力。 头一日,秦军将领或许没看出来,可攻城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看出来了。可他也不在乎,因为他知道梁国朝廷腐朽,连带着边关物资匮乏。云擒关里的卫家军连饭都要没得吃了,这些守城物资也不会多到哪儿去,就算他们是用人命在填,可对方消耗的物资也确确实实是消耗了。 秦军主帅策马立在军阵之后,眯着眼去看城楼上泼下的一桶桶滚水——泼吧泼吧,我看你们还有多少柴禾可以用来烧,又有多少屋子可以用来拆。 攻城战的开始就是消耗,一旦城楼上再没有可以用来退敌的东西,等军士爬上城楼,接近着便会是面对面的白刃战。而秦军的数量远远不是颓败的卫家军能够比的,所以只要让他们登上城楼,那么破城也就指日可待了。而在这之前的牺牲,在主帅的眼中都是值得的。 双方打得很激烈,一日两日三日……云擒关里的大石砸光了,木头也扔完了,柴禾也烧尽了。当城头上泼下的滚水变成温水,用生命消耗物资的秦军终于等到了反攻的机会。 刹那间,秦军士气大震,欢欣鼓舞将要攻城。 可就在这时候,就在秦军主帅发出总攻的军令之后,压阵的后军大营却突然被人袭击了。传令兵慌慌张张跑到主帅面前,告知他大军后方出现了军队,数万人马正在攻击后军。 没有人想到过卫家军会有援军,更没有人想到过援军会来自后方。刚还志得意满的秦军主帅露出了错愕的神情,刚还士气高涨要攻破云擒关的士兵们惊慌失措。等又一批传令兵匆匆而来,告知主帅大军两面的侧翼也发现了敌军之后,这群没来得及加入战争的军队彻底慌了。 前有雄关阻路,后有大军冲杀,饶是秦军主帅迅速反应过来调度,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军队依旧损失惨重。攻城战草草结束,秦军败退数十里,不等他们收拢残兵重整旗鼓,卫家军便追来了。 一瞬间,攻守易位,这回换卫家军追在秦军后面打了。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路以卿收到军报并不算晚,可彼时她也已经身在阳城之中,而卫家军也已经完成了反攻的第一步。她看完军报之后就递给了沈望舒,沉沉吐出口气:“说反攻就反攻,倒是真快。” 沈望舒看得比她还快,几乎一目十行,看完之后迅速抓住了重点:“那些援军……” 路以卿对上她的目光,了然道:“没有什么援军,那些都是卫家军。卫景荣当初就说了,卫家军如今只剩三万人,可还有两万军队卸甲,正在西凉开荒。这些人当初放下刀剑拿起锄头,为的不过是让同袍有口饭吃,所有人都将他们忽略了,可他们却成了一支奇兵。”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,语气中的情绪有些复杂:“这些人离开军队许久,不再受朝廷承认供养,可当卫家军需要之时,他们依旧选择在第一时间回来了。” 由此可见,卫大将军在军中是有何等的号召力,几乎令人舍生忘死。 沈望舒也觉得意外和惊喜,可当这两种情绪平复,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,她却忽然拍了拍路以卿的肩膀:“阿卿,你要辛苦了。” 路以卿愣了愣,很快反应过来,苦着脸:“是啊,要养的人一下子又多了两万呢。” 在路以卿最初的计划里,她供养卫家军也是一步步来的,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她铺下的摊子初见成效,赚到第一笔钱去供养卫家军如今不足三万的兵马。可计划从来就是用来打破的,战争开启使得粮食消耗加倍,让她不得不向家里伸手要支援,现在要养的人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…… 脑袋一歪,路以卿将头靠在了沈望舒肩膀上,哭唧唧对她抱怨:“望舒,怎么办,忽然间感觉压力好大,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几万张嘴冲着我嗷嗷待哺。” 沈望舒被她这说法逗笑了,路以卿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肩上,发丝也扰得她脸颊脖子有些痒。于是她伸手稍稍将那些发丝拂开,浅笑问道:“阿卿这是缺钱了?缺钱的话我那里还有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