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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山伯忙拱手执礼,磕磕巴巴道:“多、多谢这位前辈。” 黑衣道者轻瞥他一眼,未做言语。 “出息。” 一记嗤笑声在余山伯身后不远处响起,而这声落地,余山伯被两根手指拈住后衣领给拎起。 说话的是崔嵬。他站到余山伯之前,宽大的袖摆在猎猎风中起落,似招展的旗。他看定远处的人,眼底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。 “明夷君是为查探魔物异动而来?”崔嵬问道。 明夷君,人间道执剑长老古松的称号。 崔嵬声音极轻,但那人是古松,以他的修为,不可能听不清。可古松没有回答,连目光都没落到崔嵬身上,将身一转,身影隐进夜色里。 风满衣袖,星辉满沙海。崔嵬神情不变,抬头一望星辰,再偏头一看余山伯,提起脚步,走向同方才那人完全相反的方向。 余山伯望了望古松方才在的位置,又瞥了瞥魔物尸首,从沙地里爬起,张望崔嵬的背影。他费了一番功夫追上崔嵬,好奇问:“师父你认识他?” 崔嵬:“认识。” 余山伯挠挠脑袋,“他是谁啊?我看着有几分眼熟,应该在哪儿见过。” “你猜?”又是两个字,风太大,几乎要将崔嵬声音盖住。 第127章 细雪又在飞。 堆于山道石阶上的雪还未来得及清扫, 走过的人太多,积雪被踩薄踩黑。谢龄二人随门措上师途经而过,一步一步走向山腰, 走进这座雪域最巍峨肃穆的宫殿。 廊上流风冷冷,檐外回雪漫漫,衣角时而起落,牵出的弧度清寒。偶见僧人行走,或二三并行,却不交谈,气氛哀切沉寂。 门措上师将谢龄和萧峋一路引至红宫,密宗最高权力者居住之所。 大殿昏暗。这一任活佛的尸身已入灵塔,塔表包以黄金, 镶嵌珠玉,是雪域人最高贵的葬仪。 灵塔停于玉阶上, 尚未送入灵堂中,阶下摆满酥油灯,以铜色小碗装盛,时而闪烁,将殿内照得幽幽。 谢龄也点了一盏灯, 放置在一众油灯边缘, 起身时如同初见那般同那灵塔轻轻一点头, 以此致意。 萧峋在谢龄之后, 点一盏酥油灯,向灵塔合掌一礼。 两人没在红宫过久停留,也无甚理由停留, 点完灯便从殿上离开。 门措上师依然在前为他们引路。走过一段长长的、陡峭的楼梯, 他看向谢龄:“敢问阁下名讳?” “人间道谢龄。”谢龄如实相告, 未做隐瞒。 密宗僧人的神色没有太惊讶,似早有猜测,而今得到了肯定。“原来是雪声君。”他轻声着,笑了一笑。 不再闲谈,两人同门措上师告辞,离开南迦宫,回到昭城。 细雪将清扫过的街道重新妆点成银白,道上少有行人,大都去了南迦宫山脚,为活佛送行。 “他的棋下得极好。”萧峋撑着伞,回望一眼伫立在山间的宫殿,低声道,“与之对弈,获益良多。” 谢龄偏首看定他,稍稍斟酌词句,道:“你对密宗的态度很温和,对僧人们很亲近——是打内心深处的温和与亲近,同你待人间道同修们时不同。。” 萧峋一听这话即弯眼笑起来,笑容有点儿调侃的味道,像是在说你终于忍不住好奇问我了。 谢龄眉梢动了动,将食指屈起,不客气地往萧峋头上敲了一记。 “哎,你怎可如此暴力待我。”萧峋装模作样抱住脑袋,话语幽幽,又被谢龄瞥了一眼,才正色道:“我不是给你说过吗?我在雪域待会不算短的时间。” “嗯。”谢龄应道。 “但另一件事没告诉过你。” 他刻意只说个开头,使得谢龄问:“什么事?” “我还会卜筮星算之术,是在雪域的星空下悟出的。”萧峋笑着说道,揪住一绺谢龄被吹起的头发,在手指上一圈一圈绕。 谢龄有些惊讶,但也仅仅是些许。萧峋给他的“惊喜”太多,早在鹤峰的时候,他就生出过萧峋会做什么都不奇怪的想法。 “学到了何种程度?”谢龄问。 “算不得太精通,但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多少比我更强的。”萧峋慢慢吞吞答道。 谢龄:“……” 这话不可谓不嚣张。可谢龄从未见过萧峋运用这门手艺,半信半疑:“你占卜过什么?” “你的行踪。”萧峋说完这话叹了一声。 谢龄深深震惊:“你没事占卜我的行踪做什么!” “在鹤峰的时候,我时常找不到你。这个师父奇奇怪怪的,每日总会消失一段时间。”萧峋低哼说道。谢龄眼神变了变,萧峋看明白这人表达的是“找不到便找不到等我回来不就行了”的意思,摇头说:“不过我算不出你的事情,无论行踪还是别的,如蒙雾中,前尘将来都看不清晰。” “为何?”谢龄蹙起眉。这剧情他熟,一般遇上的人都没好事。 萧峋思忖片刻,答说:“或许是你身上境界太高,或许是我学艺不精。” 或许因为我是个早猝死了的设计狗。谢龄在心底做了个补充。 “算不出便算不出吧。”谢龄轻甩衣袖,反正他遇到的倒霉事够多了,而算卦占卜之事是一向玄乎,就算真算准了,但也无法得知那样的结果是你知晓卦象后做出改变而导致,还是按兵不动导致。所以还是不知为妙。 --